作者介紹 / 李壬癸

李壬癸（1936-），臺灣師範大學英語學士、密西根大學英語與文學碩士、夏威夷大學語言學博士。李壬癸鑽研南島語言已有三十餘年，研究範圍包含臺灣原住民（包括平埔族）的語言及各種方言，2008年獲美國語言學學會（Linguistic Society of America）榮譽會士。1986年新竹清華大學成立語言學研究所時，李院士為首位所長，任內帶動清華研究南島語言的風氣，並樹立了田野研究的先聲。李壬癸於2006年獲選為中央研究院第26屆院士。

李壬癸/清華大學的語言學傳統及其影響

釋文／

清華大學的語言學傳統及其影響

李壬癸

中央研究院

清華大學本來不僅以理工科見長，而且也有很強的人文學科的研究陣容。1920年代設立的「國學研究院」新聘任的四位導師陳寅恪、王國維、梁啟超、趙元任都是當時的一時之選：陳寅恪之於史學，王國維之於國學，梁啟超之於學術史，趙元任之於語言學。考古學家李濟之當時還只算一位講師。第一屆招收的研究生就有做語言學的王力，他於一年內就撰成了碩士論文《中國古文法》（王力1927），深得導師梁啟超的賞識，批之為「精思妙悟，為斯學闢一新途徑」，甚至有「所論之特性真是開拓千古，推倒一時」這種讚美之詞。另一位導師趙元任的重要批語「言有易，言無難」，成為王力後來做研究工作的座右銘。趙元任於1928年發表《現代吳語的研究》，是國人以現代語言學方法研究漢語方言的第一部專書，最先發現漢語方言有文讀跟白讀兩個層次。

1928年中央研究院成立之後，趙元任開始展開對全國漢語方言做大規模和有計畫的調查研究，先後做了兩廣、陝南、徽州、江西、湖南、湖北等地區的漢語方言調查。他帶著一批年輕人，丁聲樹、董同龢、周法高、張琨、吳宗濟等人一起去做調查跟記音。趙元任出國期間，就由他們執行調查，包括雲南跟四川等地區就是在抗日戰爭期間調查的。

李方桂於1930年代展開中國境內各種西南少數民族語言的調查研究，包括藏語、傣語、侗話、水話、羊黃話等等，畢生的主要功力在古傣語音韻系統的構擬，是國際公認的傣語權威學者。他當年帶領的年輕人中，張琨去做苗傜語、馬學良去做彝語，此外還有傅懋勣、邢公畹、嚴學群等人。馬學良等人也培養了一批從事少數民族語言調查研究的人才，如戴慶厦、孫宏開、黃布凡等等。如此一代一代地薪傳下去，至今已累積了相當可觀而又可貴的各種少數民族語言研究成果。後來他又鼓勵並協助李壬癸從事南島語言調查研究，同樣地也開花結果了。 王力到法國去留學（1927-1931），回國後就到清華大學任教，他一邊教書一邊編成一部重要的教科書《中國音韻學》（後來再版時改名為《漢語音韻學》）。他於1947年出版的《中國現代語法》跟《中國語法理論》對於漢語語法的分析以不自造例子為原則，有不少新的看法和創獲。他在《清華學報》陸續發表了一系列有關漢語語法研究的論文，如〈中國文法學初探〉、〈中國文法中的繫詞〉等等。王力的著作等身，很多都是他在清華大學任教時完成的。

董同龢是王力的得意門生之一，他後來根據自己的研究跟教學經驗，也撰成了另一部《漢語音韻學》，成為台灣教聲韻學最有份量的一部教科書。董同龢在台灣大學中文系教了十多年的書，培養了一批優秀的語言學人才，如鄭再發、丁邦新、鄭錦全、梅廣等人，他們分別在國內外各大學也都訓練了不少成名的語言學者，如何大安、楊秀芳、魏培泉、鍾榮富等。

清華大學在台灣復校最初幾年只有理工科系所，人文科系到相當晚才恢復招生。《清華學報》也跟著復刊，只是編輯由在美國任教的李田意負責，卷期從頭開始並加一「新」字。中國語言學開山大師趙元任、李方桂兩位先生可說都是清華的校友，考取庚子賠款赴美留學的。《清華學報》新九卷（1971）、新十四卷（1982）分別為這兩位語言學家出版語言學專號慶祝八十歲論文集，所刊登的也都是語言學論文。此外，新三卷（1962）也刊登了Hugh Stimson的Phonology of the Chūng Yüán Yīn Yǜn（《中原音韻》的音韻）。

1984年清華大學正式設立人文社會學院，由李亦園出任第一任院長，除了原有的中語系、外語系、經濟系之外，陸續設立了幾個研究所：歷史所、語言學所、哲學所、人社所、文學所等。語言學研究所於1986年開始招收碩士班，是國內國立大學最早設立的語言學研究所，教授陣容包括王旭、李壬癸、湯廷池、梅廣、張月琴等幾位教授，不久又有連金發、曹逢甫等人加入。前幾屆的畢業生有好幾位現在都在國內各大學教授語言學課程，如蔡維天、林若望、許慧娟、高照明、張淑敏、呂菁菁、林宗宏、鄭縈、張永利、葉美利、陳超然、劉辰生等。1990年開始招收博士班，同樣也人才輩出，在國內外大專院校開枝散葉，如朴正九（在韓國首爾大學任教）、忻愛莉、王本瑛、謝佳玲、吳瑾瑋、蕭素英、洪惟仁、吳睿純、林蕙珊、吳中杰、望月圭子、劉秀雪、林姃炫、李子瑄、許靜芬、李惠琦、黃漢君等。至今清華大學語言學研究所仍然是國內最好的語言學研究所之一，在國際上的聲望也還算不錯。成所迄今已三十年了，也真正「三十而立」了。

　　

內容說明／

1920年代清華設立「國學研究院」新聘四位導師：陳寅恪、王國維、梁啟超、趙元任皆為一時之選，其中趙元任就是清大語言學研究肇始，第一屆招收的研究生王力研究語言學一年有成，1927年撰寫碩士論文《中國古文法》獲得梁啟超、趙元任讚賞，翌年趙元任發表《現代吳語的研究》是以現代語言學方法研究漢語方言的第一本專書，同年趙元任帶著一批青年學子，有計畫的展開全國漢語方言的大規模調查。國際公認的傣語權威學者李方桂則於1930年代進行中國境內西南少數民族語言的調查研究，追隨他們的張焜、董同龢、馬學良等人也培養了一批從事少數民族調查研究人才，於是清華語言學研究得以世代薪火相傳。清大在台建校後於1986年語言學研究所開始招生，也是國內國立大學最早設立的語言學研究所，1990年開始招收博士生，人才輩出且在國內外院校開枝散葉，不但是國內最好的語言學研究所之一，也具國際聲望。成所迄今已三十年，真正「三十而立」了。 （國立清華大學圖書館特藏組編撰整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