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敬愛的李怡嚴教授於113年1月5日辭世。桃李不言,下自成蹊,李教授一生奉獻清華與科學,言傳身教,作育無數英才。
本校治喪委員會謹訂於113年1月12日(星期五)上午10時假 新竹殯儀館仰德廳 (平面圖)舉行告別式。並將在春天花開之時,擇期舉辦追思紀念會,邀請大家一同緬懷這一位熱愛科學、傳愛清華的學者。
治喪委員會
- 主任委員:高為元校長
- 副主任委員:簡禎富副校長
- 總幹事:李敏校資長
- 副總幹事:張祥光總務長
- 副總幹事:林登松館長
- 委員:牟中瑜院長
- 委員:張存續主任
- 委員:賴建誠教授
- 委員:黃一農教授
- 委員:劉兆玄董事長(財團法人中華文化永續發展基金會)
- 委員:劉源俊董事長(財團法人台北市科學出版事業基金會董事長)
- 委員:辛水泉會長(物理系友會)
*懇辭花籃、花圈
李怡嚴教授生平事略
李怡嚴教授1937年8月26日出生,1964年取得密西根大學物理博士學位後,即回台到清華任教,是當時物理學界第一位在國外拿到博士學位後回國服務的學者。當年清華只有原子科學研究所內的物理組,大學部也只有數學系和核工系。因此李教授參與了物理系建立的策劃,為創系元老之一,同時也是清華物理所第一任所長(兼物理中心主任),任內推動行政系統的透明化。此外,李教授在教學之餘,也進行教材編纂的工作,1967年出版《大學物理學》,一共四冊,迄今仍是學生重要的參考書籍。同年李教授獲得教育部中山學術獎的殊榮,更於1969年獲選為十大傑出青年。
博學多聞的李教授同時也是《科學月刊》的創刊人之一。1971年與丘宏義教授等人一同協助學生創立天文社,製作當時全國鏡面最大的16吋望遠鏡,除為社團帶來很好的宣傳效果外,也吸引許多優秀學子來清華就讀物理系。1982年至1989年於毛高文校長與劉兆玄校長掌校期間,擔任6年的教務長。任內推動行政事務的電腦化,例如課表標準化,讓學生的選課得到更多機會;學生成績與招生業務的電腦化,大大提昇行政效率。1994年李教授自物理系退休,但他仍退而不休,常到圖書館閱讀,並出席各種科學與文史相關的演講,不時提出很有深度的問題,讓與會者留下深刻的印象。
2023年李教授決定把畢生積蓄與個人收藏,全部捐給他奉獻一生、情感深厚的清華大學。捐款將成立「李怡嚴教授薪火相傳基金」、「李怡嚴教授出版基金」,以及提供物理系用於學術交流活動、人才培育;黑膠收藏則捐贈給圖書館,並協助圖書館改善視聽館藏空間。遺作《清華簡與上古史》將由清華出版社出版。
2024年1月5日李怡嚴教授在家中安詳離世,享壽87歳。李教授一生作育英才無數,其求知若渴、盡心立命的精神,誠然為清華人實踐校訓「自強不息,厚德載物」的典範。
追憶
若想分享與李怡嚴教授的點滴,請您將文章及照片(含圖說) email 至nthulib.sc@gmail.com

悼念
李怡嚴教授於民國113年1月5日上午在新竹馬偕醫院辭世,享年87歲。他是我先夫李慰嚴的弟弟,一位終身貢獻教育研究學問,物理、人文、天文的奇才奇人,我們李家以他為榮。李怡嚴捐出所有積蓄,幫助更多優秀青年學子,情操令人敬佩。我是他大嫂,多年沒見,幫不上忙,感謝邵錦昌教授、閻愛德教授、蔣亨進教授、賴建誠教授......,他們都是怡嚴最要好親近的朋友,大家彼此了解,一起討論物理,研究學問,常常幫助照顧怡嚴日常生活起居。這次幫助李怡嚴走完人生最後一程,由衷感激,還有學生們的協助,我感激不盡,說再多的感恩都不夠......謝謝大家 謝謝大家

清大物理系李怡嚴退休教授把畢生積蓄及收藏全捐給清大,包括價值8千5百萬元的動產、不動產及唱片收藏,2023年12月8日在清大名人堂舉辦捐贈儀式。李教授臥病,委託律師代捐贈,我在儀式中簡短致詞。
李教授1964年到清大任教,一年後物理系大學部成立,我1966年就讀清大核工系。記得他肩掛書包,灑脫地走在校園,為清大知名物理教授。李教授與林孝信等人於1970年創辦《科學月刊》,1970年代編撰台灣第一本中文《大學物理學》教科書,共四冊,為台灣科學教育蓽路藍縷。
1976年我回清大任教,住進「乙所」單身宿舍(已拆除,改建物理系館),李教授也住乙所,1980年搬至「自強樓」較寬敞的單身宿舍,李教授是隔壁鄰居。學校特別配給李教授兩間打通的單身宿舍,一排一排書架上擺滿藏書。在1980年代初、IBM個人電腦未問世前,李教授組裝了Apple II相容個人電腦,比大多數教授更早預期資訊時代來臨。
當時幾乎全校教師住校,組一「教職員俱樂部」(早期位於大禮堂地下室、後搬至自強樓),提供午晚餐。李教授總是坐在餐桌主位,我們聽他議論科學、教育、校務與時勢。
李教授飽讀大量書籍,博學多聞。有次我提及計算機網路推出數位簽章(digital signature),有如我們使用的蓋章,不似西洋人得親手簽字。李教授有不同看法,他認為早期中國社會還是簽字才有法律效用,只有官吏、文人騷客愛用印章。古時行刑時,受刑人須親手簽字,如不識字,則在文書上以叉號(X)畫押。幾十年前,銀行認印章不認人,產生許多弊端。
1982~1989年李教授擔任教務長,推行清大教務資訊化,為清大建立嚴謹的教師聘任、升等、獎勵制度,清大之學術成就,有目共睹。我時任計算機管理研究所(資訊工程系前身)所長(1983~1988年),李教務長給予很大的支持,計管所五年內從5位教授大幅成長為14位教授之具規模的研究所。
李教授以校為家,貢獻清大60年,並決定把畢生積蓄及收藏奉獻清大,令人敬佩。李教授於2024/1/5早上安詳過世,清華人非常惋惜、永遠懷念他!

#李怡嚴老師的最後一堂課
李怡嚴老師(1937年8月26日—2024年1月5日)是我唸大學時的教務長,他退休後仍常在圖書館和各種講座看到老師不斷學習的身影,之前得知我應邀兼任東吳法商講座,還請我問候共同推動《科學月刊》的伙伴,東吳大學前校長 劉源俊教授。他生前將8千5百萬元的畢生積蓄及收藏捐給清華大學,卻自奉儉約。李老師去年第一次住院時,校友告知情況,我就主動安排自費的個人房,想讓老師可以好好休養。雖然用各種理由勸說,沒想到 李老師堅絕不換,因為他不想用特權也不需多花錢⋯⋯老師在病體虛弱之際,頭腦清晰智慧清明直到仙逝,也幫學生上了最後一堂課💜💜💜 李老師的遺作是研究《清華簡》,剛好也是我網名的由來。新竹地區工作機會多,基層醫療人員流失嚴重,非常感謝堅守崗位盡心盡力的所有人們🙏🙏🙏

李怡嚴教授,為清華物理系創系元老,物理所首任所長,亦擔任過教務長,終身為清華以及台灣物理界奉獻。最近病篤,囑咐以畢生積蓄捐贈清華,幫助物理系及各領域的發展,令人感佩!捐贈儀式於12月8日(五)上午10點在清華名人堂舉行。他因病情不能到現場,而由律師代理,師友們用錄影的方式向他致意,再將影片傳達給李教授。
最先見到李教授是遠在1966年,當年我是台大物理系修畢大二學生,到家附近清華大學「暑期研討班」旁聽,期間有一天晚上,會同參加研討會的多位學長們在成功湖畔學生活動中心與清華的年輕教授座談請益,當年清華在台灣學界是異類,教授幾乎全是擁有博士學位的歸國學人,記得當時有王唯農、王守益、楊覺民與李怡嚴教授等,教授們侃侃而談,而李教授是較沉默的一位,後來發現這也是他的特質。
朋友們都知道我有「好為人師」的毛病,可是讓我有機會走進科學教育的,其實是李老師。
李教授於1964年在美國密西根大學完成物理博士學位。隨即回台在清華任教,1982年起擔任清大教務長一職,直到1989年才卸下此一職務。1994年於清大物理系退休。
李教授的教學,在學生中討論很多,最著名的是很容易「被當」,他著有「大學物理學」(東華出版社) 四冊,由其授課內容協同助教們彙整而成,是我在大學時期少見而很受益的中文物理教材,據說因為其內容難度較高,並未受到廣泛使用。
我本人於1977年從美國回到清華材料系任教,當年清華教授不過百餘人,雖然與李教授有相遇的機會,但並不熟悉,直到我於1982年起擔任材料系系主任,與時任教務長的他自然有相當的互動,了解他除認真負責外,並長於擘劃,也是在他任內,清華於1984年成立人文社會學院,同時配合新大學法擬訂清華新組織規程以及雙學位制開始實施等。
李教授與我是於1992年起,同住清華金城三期公教住宅的鄰居,因不同棟,見到他的機會多在兩棟間的地下停車場,因為他與我同有早起,並為避免交通雍塞,而一早開車到校的習慣,由於他開車謹慎,車行非常緩慢,如果尾隨其後,要慢好幾分鐘才能到校。而他到清華,通常是長留圖書館。同時也常參加學校的演講會,但不像仍在任教時,喜歡發問,多半是默默聽講。
李教授也以讀書多、藏書多出名,家裡全是書櫃,裝滿各式書籍,他的興趣很廣,不久前,經濟系退休的賴建誠教授在通識中心演講時,還提到與他合作發表的兩篇有關金本位與稅制文章,另外著有「清華簡與上古史」等;前幾天有朋友傳來他捐出的藏書搬到龍山社區裏的綜合大樓九樓,開放給新竹市機關學校的圖書館來選書,的影片,觀之不勝唏噓。
在大約一月前,清華退聯會幾位同仁曾到馬偕醫院探望李教授,當初預定於十一月二十日返家,所以打算屆時再到他家探望,不料他的病情有轉折,遲遲未能如願:因而於上星期六到醫院探望,他也剛好醒來,我跟他說:「清華人都很敬重您,感謝您對清華的貢獻,又將畢生積蓄捐贈清華,令人感佩,希望您早日好轉,回家靜養」,他似乎頗為感動,臨別時掙扎著伸手與我相握;在步出醫院時,對捐出鉅額儲蓄給清華的李教授,竟然在病重時,住在四人一間的三等病房中,思之頗為感傷。

李老師離開了!
朋友們都知道我有「好為人師」的毛病,可是讓我有機會走進科學教育的,其實是李老師。
1983年他擔任清華大學教務長期間,開始了清華物理與化學兩系的「高中理化績優學生輔導實驗計畫」。第二年他找了我後來的碩士論文指導老師吳秀錦教授負責高一的物理實驗。因為我大一的普通物理和普通物理實驗就是吳老師任教的,因緣際會之下吳老師就找我來帶這些高中生。後來即時吳老師出國,我還是繼續帶了前後一共4年的實驗課;李老師本身是理論物理的,所以對實驗課可以說是放任我自由發揮,讓我和我的學生們愉快地「玩」了幾年的物理實驗。
不過李老師退休後很難找到他,我回台灣後雖然不時想到他,但是必須承認並不夠積極。直到上個月聽說他捐出積蓄才得知他的消息,也總算趕上到醫院見他最後一面。

李怡嚴教授把畢生積蓄都捐了,我覺得這是非常不容易的。
我沒有修過李教授的課,但是跟他還是有一點緣份。其一是我們那個年代有許多人都讀過李教授主編的那套很有深度的「大學物理」(我有收集了一部分,但不全)。其二是我讀清大物理所博士班時,跟顏晃徹教授做研究。顏教授給我的研究題目是 Yang-Baxter 方程。顏教授給我的練功材料是 Baxter 的「統計力學中的可解模型」(Exactly Solved Models in Statistical Mechanics)。這是一本天書,裡面的計算技術含量極高。我讀這本書讀到第十章,每一章都做了詳細的計算筆記。每當我準備得差不多了 (通常是兩周一次),我就給顏教授一個大約兩到三小時的報告。
那時來聽我報告的除了顏教授以及他的長期合作者交大邵錦昌教授之外,我覺得最常來的就是李怡嚴教授了。除了這幾位之外,我印象中高涌泉教授 (當年在清大) 也來過,只是次數較少。
雖然李教授很少問我問題,但我推測他可能是現場聽者中聽得最明白的,因為他常常點頭,而且眼睛是睜開的。哈哈哈.......

值得尊敬的學者,李怡巖教授。
清華人都知道李教授愛書如命,家裡全是書,「只有床上空出人形」。本以為這是一句形容詞甚或玩笑話,但這一年他身體很差,我先生去探視,才知這話竟是實情。家中全被書佔據,只有狹窄走道通往臥床,床上果真只空出人形。
李教授是第一位返台的理論物理學者,創辦《科學月刊》,帶動台灣研究理論物理學術風氣,而他博覽群籍精通文史,聽說有一回和中文系教授激烈辯論時他轉身上樓拿出原典翻到關鍵處說服對方,就我個人而言,即曾多次遇見他在中文系和中研院文哲所學術研討會上全程參與,捧著論文細讀細聽。2017年青春版牡丹亭到台中國家歌劇院演出,他託我買票並訂旅館連看三天,那時他身體已虛弱,一手拄杖,一手緊握湯顯祖原著,邊看邊核對,晚上回旅館繼續研究。
目前他病體虛弱,門生故舊幫他整理,要在家中留出照顧者的空間,清點出六萬多冊個人藏書,這是李教授一生的精神依恃生命內涵。他生活極簡,只吃冷凍水餃包子和土司,留出所有時間讀書。今天的傳愛捐贈儀式他因體弱無法出席,由衷祝願這位可敬的學者恢復健康。

李怡嚴教授終身奉獻給清華,將他畢生積蓄全部捐給學校。向李教授致敬。
我們那個年代大概都讀過他寫的「大學物理」。他終身未娶,以校為家。我以前常到清華二招的教員餐廳吃飯,他旁邊總是坐了一堆其他教授聽他高談闊論。他和丁肇中以前在Michigan同學,有一次丁來學校演講,李怡嚴主持。丁肇中西裝革履風度翩翩,帶了他的美國夫人,李怡嚴則拉里邋遢像個工友,非常強烈的對比,據說丁肇中當年理論讀不過李怡嚴,而改習實驗物理。我在大四時曾到哲學系去旁聽過一門科學哲學的課。有一次老師請李怡嚴來演講,他講到所有的物理量必須要能量測,否則不具什麼意義。那些文學院的學生聽得一頭霧水,因為他們那些形而上的東西在科學家眼裡都不具意義。李怡嚴教接的故事很多。是一個與眾不同的人.

身為清華大學物理系95級的學生,我們是非常幸運的一屆。因為大一普物是閻愛德教授教、大一微積分與大二高等微積分式數學系沈昭亮老師教授。大二電磁學是吳秀錦教授、應用數學是郎棣教授等等,都是當時全系(可能也是全校少數)教學最好的老師,收穫非常豐富,至今猶為感念。
但大二的理論力學的教師就是今天的主角,李怡嚴教授。如果以教學的技巧與效果來看,他實在不能算是教學優良的老師:畢竟我們無法想像不到20歲的年輕人如何能夠忍受50多歲的老師操著難以聽懂的鄉音,整堂課面對黑板喃喃自語,然後用潦草的筆跡在黑板上寫著似乎永遠無法明白的數學符號。聽說有次上課時,有位學生晚到卻不敢進教室,因為不想成為教室裡唯一的一位。
但是能夠上過李老師的課仍然是我輩的幸運,因為他是清華,甚至台灣物理界的傳奇人物:學生間傳聞他與諾貝爾獎得主丁肇中在美國是室友,丁肇中因為成績比不過他而改作實驗物理。
但更重要的是李怡嚴老師作為第一個以物理博士回台任教的學者,更是一輩子奉獻給物理研究與教學:雖一生未婚、但以校為家、編輯台灣最早的科普雜誌、製作全台灣當時最大的天文望遠鏡,寫下第一本中文《大學物理學》(當時大一大二的課,但是約等於目前研究所課本的程度),每天散著白髮、不修邊幅、拄著拐杖在校園裡行走,參加各種領域的學術研討會。我自己也曾因為對跨領域的研究有興趣,所以反而常在物理館以外的系館見到他。每次他舉手發問,高亢尖細的口音很難不讓人注意到他,更別說他所講出不同於該學科傳統卻極為犀利的內容。
事實上,李老師興趣所涉及到的範圍超過我們一般學者的想想,從數學、物理、天文、生命科學、東西哲學、音樂、歷史到文學等等幾乎無所不知,皆達學術專業程度並持續發表相關學術著作。有次他還親自送我一本他所撰寫的《科學與歷史》,我只大約看得懂其中與物理有關的部分,但實在拿以想像他是如何爬梳整理出那些繁瑣的歷史資料而成為全書的主軸。也曾有個生科系的教授跟我提到,有次在宿舍域到李怡嚴老師,被他抓著要請教一個生物化學的問題。李老師問的問題程度讓他感到非常驚訝,因為若不是有實際做相關研究或研讀相關的學術論文,只讀一般的課本是不會看到這個層次的問題。
所以我個人認為,李怡嚴老師恐怕是台灣學術界最後一位真正博學之人。畢竟在他簡樸的一生中,除了幾萬本橫跨各種領域的藏書外與幾百張唱片以外,幾乎沒有任何超過最儉樸生活的開銷。即使在生命最後階段的醫院病房中,還是堅持只住最便宜的健保房,卻捐出8500萬給清華大學....。
雖然因為社會風氣的變化,現代大學也越來越看重經費或名利,強調排名或國際學術論文的發表,這本來也在所難免。但是我還是很希望我們的校園中仍然會有幾位如李怡嚴老師這樣的傳奇人物(可能無法稱作典範,因為無法學習),讓以後的年輕學者學子可以紀念:人生還是有些重要的價值,是金錢、名利、地位或關係所永遠換不到,甚至不配並提的。
「所謂大學之大,非有大樓之謂也,乃有大師之謂也。」- 清華大學校長梅貽琦。

《當年剛考上師大物理系,老爸就買了一套四冊李怡嚴老師的《大學物理學》送我,可算是我的第一部物理書。2019年,參加中央研究院科學史委員會與清華大學歷史研究所主辦,在清華大學的「科學典籍、圖像與文物學術研討會」(2019/5/3-4)。李老師全程參加,還針對我的發表提了好幾個問題,會後跟我說他正在研究《清華簡》(戰國竹簡),還送了兩冊給我。

《敬.李怡嚴》上大學的時候,清大物理系的家族學長跟我說了個故事。某天早上九點的課,李怡嚴教授跟平常一樣走進課堂,卻發現教室是暗的,一個學生都沒有。當年清大不太點名,大部分物理系的學生出席率超級低。但是人數既然掛蛋,老師也上不了課,只好默默地離開教室。
十幾分鐘之後,李怡嚴再度走回教室,看看有沒有人來。這時候來了第一位學生,坐在後面打盹兒。他也不生氣,拿起粉筆,開始講授當天三小時的課程。
物理系的課,大家蹺得兇。班上成績後半的麻瓜們聽不懂,乾脆不聽了。班上前面的天才們嫌老師教的太簡單,他們早就會了,也不上課。最後只剩中間的一小撮人,掙扎地決定未來要不要繼續走物理的路。李怡嚴的考試,只要短短幾句話,就可以區分班上同學的程度。天啊(不甘心),本來我們考聯考的時候,大家都覺得自己的物理很不錯呢!在大師面前真是不堪一擊。
週末開車經過新竹,特地繞回清華大學,看看過去的系館。李怡嚴大師是我大學時候的導師,但是上完半學期的大一普物,就知道自己不是念物理的料。不過除了物理之外,我們也有人做資訊、光電、材料、核工、哲學、音樂、體育、宗教、機師、科普,有人拿了金鐘獎,也有像我這樣斜槓了生物學。畢業之後大家笑說,我們班上可說是「禮樂射御書數」樣樣精通。
上週李怡嚴高齡辭世,有不少新聞報導他的事蹟。我們這種不肖子弟不太有臉蹭他的成就,但是到最後,即使不再留在物理界,全班同學會想起的,仍然是那位不苟言笑,即使只有一個學生,也要堅持上完課的李怡嚴大師。

給李老師的一封信。
11月間,我的大學室友張祥光,現任清華總務長,傳給全班同學他去醫院看您時所照的相片。看了之後,我心裡非常難過。後悔我這30幾年回台灣的時候,沒有花更多的努力去找尋, 探望老師,向老師說聲謝謝。
記得剛到清華唸大一的時候 (1983),因為我沒有好好讀過高三物理,老師您就在每個星期天晚上, 在教員休息室提供 ”Q&A sessions”。剛開始,同學李莉娥也去了,後來就剩下我一個人每星期天晚上去。
沒多久,能問的物理問题也都問完了。我們就開始閒聊,聊金庸的小說,您告訴我不少關於金庸小說後面的小故事,譬如「笑傲江湖」 裡面的一些描述,是多麼類似文化大革命時紅衛兵的行動和口號。有時我們也聊到張系國的書。老師您告訴我,那些在「昨日之怒」書中,描述保釣運動健將的奮鬥和遭遇是非常真實的。
在我的記憶裡,這一段時間是非常快樂的時光。老師您每個星期天晚上提供的额外補習,對我的學習幫助很大,讓我在吳秀錦老師的大一普通物理課,最後可以趕上班上的其他同學。
但是,老師您對我最大的幫助,是奠定了我後來做研究的心態 (Mindset)。在那個每個星期天的晚上,您都會經常提醒我,「想問題的時候,要先從大的方向著手。對一個物理問題的巨觀,有了比較完善的思路之後,再專注於細節。」 一直到多年之後,我才深刻的體會到,這些想法對我在物理學習,或是在不同專業領域從事的研究工作上,有重大的影響。
在大二,大三時,加入老師和黃偉能學長辦的資優生研習營,與老師有更多的互動。還記得當時因為買不到原版書, 老師還借給我您的原版 Good & Nelson's 電磁學。1986年畢業典禮之後,就再也沒有見到老師您了。
最近20多年來,我深刻的覺得, 用物理和數學產生的簡單模型,去預測經濟或是社會學上的問題,是一件不簡單的研究項目。在“傳愛清華”的紀念會上,我看到您參與不少關於哲學和腦科學和音樂的研討會。我猜想你可能也是想要了解,如何用科學的方式去了解人類不同的認知和思維。與我這20幾年做的研究工作,有意曲同工之妙。但是讓我最敬佩的是,您真是寶刀不老,活到老,學到老。 這給了我一個非常好的學習榜樣。
學生鍾葳 敬上

善知識
我是2014年經濟系退休的賴建誠。1985年1月來清華報到後,就在自強樓的教職員餐廳,見識到李怡嚴教授的博學多聞。將近40年來,李教授幫我開啟了好幾扇知識的大門,為我解答了許多困惑。我們合寫過幾篇古代經濟史的論文,幫我解決幾個爭議性的專業難題。這是一段長久難忘的緣分,他在學問上總是有出人意表的成就,這是我最羨慕但無法學習的特點。